第595章，成親怎麽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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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論如何，她心中永遠記得當年那個坐在船艙裏的小小和尚。
身周是腐屍與雜亂的人群，烏煙瘴氣，光線昏暗。
他著僧袍獨坐於人群之中，如石塊中夾著美玉，低聲誦經，普渡亡魂。
虛雲說得對，他們該心懷眾生。
她只是眾生中的一員，實在配不上讓他駐步停留。
剃度結束了，虛雲去井邊洗手。
梧桐拿著簸箕和掃帚進去掃頭發，眼角餘光瞥見問心頂著一個幹幹凈凈的光腦袋，跪在蒲團上，對著佛像在念什麽。
她深深吸氣，忍著淚意，趕緊把頭發掃幹凈，逃難般的走了。
虛雲答應照顧段扶風，梧桐和問心翌日便下山。
問心穿一身破舊僧袍，腦袋上戴了頂帽子，帽檐下是一張白白凈凈的臉。
梧桐怕對佛祖不敬，便在僧袍外面還罩了一層自己的外衣，裹得像頭熊似的，隨他一起下山去。
經過幾次往返，她對山路越來越熟悉。很多危險的地方不用問心出口提醒，她就知道自己避過去。
二人走了很久，但是一路無言，每天最多說三句話。
“吃飯。”
“睡覺。”
“上路了。”
當梧桐看見出去的路口時，和快要餓死的人看見饅頭沒區別。
她加快腳步跑出去，左張右望，看見有些帳篷立在遠處樹林前，懷疑是李得明和那些侍衛，便沖問心打了聲招呼，自己跑過去。
問心慢吞吞地跟在後面，腦中不知在想什麽。
抵達帳篷外，梧桐看見有兩個男人在劈柴，另外還有一個人在餵馬。幾匹馬兒很久沒趕路，被養得膘肥體壯，連皮毛都是油亮的。
梧桐走過去勾著馬頭蹭了蹭，問那人：“李大人呢？”
“李大人帶人打獵去了……你是……”
梧桐笑道：“認不出我麽？”
那人仔細想了想，眼睛瞪大，拍著腦門道：“你是……大王？”
梧桐點頭。
他叫了起來。
“快來人！大王出山了！快叫李大人回來！”
大王出山？聽著怎麽跟孫悟空似的……
梧桐勉勉強強接受這個別扭的 形容，被那人迎進帳篷裏，等李得明回來。
隨後不久問心也來了，二人隔著張桌子面對面而坐。侍衛過來給他們倒茶，並不知道二人關系的改變，還以為他們仍像以前那樣親近，說道：
“問心師傅怎麽剃頭發了，大王你也不攔攔。”
問心不自然地撇開臉，梧桐端起茶杯喝了口，隨口道：“他本來就是和尚，剃頭有什麽好攔的。”
“也是，不過你們以後成親可怎麽辦啊？”
“成親？”梧桐差點沒被茶嗆死。
侍衛們私底下沒少討論二人的關系，幾乎認定他們是會結成夫妻的。梧桐這次離開太久，侍衛忘了她身份，竟然沒轍沒攔的把這兩個字說出來，反應過來後自己也是一哆嗦，忙道：
“我這張嘴老瞎說話……你們喝茶，喝茶，我去外面看看去。”
侍衛放下茶壺忙不疊地跑了，茶水嗆進梧桐的氣管裏，她小聲咳了好幾下，氣管依然又痛又癢，讓人恨不得伸個刷子進去攪一攪。
問心不動聲色地側過臉，想給她拍拍背，但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，默不作聲地喝著茶。
梧桐努力了老半天，那股不適感終於消失。很快帳篷外傳來急促雜亂的馬蹄聲，像是很多人騎著馬回了營。
緊接著門簾被人掀開，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急匆匆沖進來，停在梧桐面前左張右望，問道：
“王爺呢？”
“他還在山上。”梧桐說。
李得明面露失望，反應過來是自己想錯了。侍衛一通知他梧桐下山後，他就以為是段扶風醒了他們一起下來，卻沒想到只有梧桐和問心。
“那你們為何下山？”他不解地問。
梧桐把自己下山采購物資的理由和他說了，另外瞥了眼侍衛，壓低聲音對李得明道：
“關於王爺，我還有點事情要和你說，能單獨聊聊麽？”
李得明明意，當即讓眾人退下去，把門簾嚴嚴實實地關上，帳篷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。
梧桐不避諱問心，直言道：
“虛雲法師說他救不醒段扶風。”
李得明才在椅子上坐下，都沒來得及擡起頭，聞言身體晃了晃，像是要摔倒的樣子。
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應該不亞於天地崩塌吧……梧桐伸手要去扶他，他卻搖搖頭，擋開她的手，強做鎮定地問：
“既然如此，你們為何沒有把王爺帶下山？既然救不活，那我就早早的把他送回南疆去，就算……”他突然哽住，單手捂著臉，肩膀一直抖，好半天後才繼續說：“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外面，我要送他回淩雲府。”
梧桐並不想戲弄他，正色道：
“雖然他不能救，但他告訴我另外一個辦法。”
“什麽辦法？”李得明眼中燃起希望，急切地看著她。
梧桐把蓬萊仙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說了，包括虛雲少時的那一段。
李得明生性警惕，聽她說得那麽真切也不肯信，固執的認為只是謠言。
“這世間哪兒有什麽仙人……那老和尚怕是名聲在外，卻救不活人抹不開臉，所以故意編謊騙你，省得南疆找他麻煩吧。”
一直沒說話的問心道：“師傅不是那樣的人。”
李得明斜他一眼。
“他都能把你趕下山，你說他是怎樣的人？”
“你……”
問心雖然也曾對師傅有微詞，可絕對無法接受別人侮辱他，當即要把李得明打得心服口服。
梧桐見狀連忙攔在二人中間，對李得明道：
“你可能無法相信這種事，但是我信。只要還有辦法能救他，我就願意試一試。”
李得明怔怔地看著她，緊握的拳頭松開，身體也一點點松懈下來，失落地靠著椅子。
“我又何嘗不是……若王爺還醒著，聽見你這樣說，一定開心極了。”
段扶風這人也會有開心的時候麽？
梧桐努力回憶，竟想不起他的笑容，哪怕一次。
真是個可憐人，身為南疆王又如何？他根本就沒過過開心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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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著僧袍獨坐於人群之中，如石塊中夾著美玉，低聲誦經，普渡亡魂。
虛雲說得對，他們該心懷眾生。
她只是眾生中的一員，實在配不上讓他駐步停留。
剃度結束了，虛雲去井邊洗手。
梧桐拿著簸箕和掃帚進去掃頭發，眼角餘光瞥見問心頂著一個幹幹凈凈的光腦袋，跪在蒲團上，對著佛像在念什麽。
她深深吸氣，忍著淚意，趕緊把頭發掃幹凈，逃難般的走了。
虛雲答應照顧段扶風，梧桐和問心翌日便下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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梧桐怕對佛祖不敬，便在僧袍外面還罩了一層自己的外衣，裹得像頭熊似的，隨他一起下山去。
經過幾次往返，她對山路越來越熟悉。很多危險的地方不用問心出口提醒，她就知道自己避過去。
二人走了很久，但是一路無言，每天最多說三句話。
“吃飯。”
“睡覺。”
“上路了。”
當梧桐看見出去的路口時，和快要餓死的人看見饅頭沒區別。
她加快腳步跑出去，左張右望，看見有些帳篷立在遠處樹林前，懷疑是李得明和那些侍衛，便沖問心打了聲招呼，自己跑過去。
問心慢吞吞地跟在後面，腦中不知在想什麽。
抵達帳篷外，梧桐看見有兩個男人在劈柴，另外還有一個人在餵馬。幾匹馬兒很久沒趕路，被養得膘肥體壯，連皮毛都是油亮的。
梧桐走過去勾著馬頭蹭了蹭，問那人：“李大人呢？”
“李大人帶人打獵去了……你是……”
梧桐笑道：“認不出我麽？”
那人仔細想了想，眼睛瞪大，拍著腦門道：“你是……大王？”
梧桐點頭。
他叫了起來。
“快來人！大王出山了！快叫李大人回來！”
大王出山？聽著怎麽跟孫悟空似的……
梧桐勉勉強強接受這個別扭的 形容，被那人迎進帳篷裏，等李得明回來。
隨後不久問心也來了，二人隔著張桌子面對面而坐。侍衛過來給他們倒茶，並不知道二人關系的改變，還以為他們仍像以前那樣親近，說道：
“問心師傅怎麽剃頭發了，大王你也不攔攔。”
問心不自然地撇開臉，梧桐端起茶杯喝了口，隨口道：“他本來就是和尚，剃頭有什麽好攔的。”
“也是，不過你們以後成親可怎麽辦啊？”
“成親？”梧桐差點沒被茶嗆死。
侍衛們私底下沒少討論二人的關系，幾乎認定他們是會結成夫妻的。梧桐這次離開太久，侍衛忘了她身份，竟然沒轍沒攔的把這兩個字說出來，反應過來後自己也是一哆嗦，忙道：
“我這張嘴老瞎說話……你們喝茶，喝茶，我去外面看看去。”
侍衛放下茶壺忙不疊地跑了，茶水嗆進梧桐的氣管裏，她小聲咳了好幾下，氣管依然又痛又癢，讓人恨不得伸個刷子進去攪一攪。
問心不動聲色地側過臉，想給她拍拍背，但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，默不作聲地喝著茶。
梧桐努力了老半天，那股不適感終於消失。很快帳篷外傳來急促雜亂的馬蹄聲，像是很多人騎著馬回了營。
緊接著門簾被人掀開，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急匆匆沖進來，停在梧桐面前左張右望，問道：
“王爺呢？”
“他還在山上。”梧桐說。
李得明面露失望，反應過來是自己想錯了。侍衛一通知他梧桐下山後，他就以為是段扶風醒了他們一起下來，卻沒想到只有梧桐和問心。
“那你們為何下山？”他不解地問。
梧桐把自己下山采購物資的理由和他說了，另外瞥了眼侍衛，壓低聲音對李得明道：
“關於王爺，我還有點事情要和你說，能單獨聊聊麽？”
李得明明意，當即讓眾人退下去，把門簾嚴嚴實實地關上，帳篷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。
梧桐不避諱問心，直言道：
“虛雲法師說他救不醒段扶風。”
李得明才在椅子上坐下，都沒來得及擡起頭，聞言身體晃了晃，像是要摔倒的樣子。
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應該不亞於天地崩塌吧……梧桐伸手要去扶他，他卻搖搖頭，擋開她的手，強做鎮定地問：
“既然如此，你們為何沒有把王爺帶下山？既然救不活，那我就早早的把他送回南疆去，就算……”他突然哽住，單手捂著臉，肩膀一直抖，好半天後才繼續說：“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外面，我要送他回淩雲府。”
梧桐並不想戲弄他，正色道：
“雖然他不能救，但他告訴我另外一個辦法。”
“什麽辦法？”李得明眼中燃起希望，急切地看著她。
梧桐把蓬萊仙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說了，包括虛雲少時的那一段。
李得明生性警惕，聽她說得那麽真切也不肯信，固執的認為只是謠言。
“這世間哪兒有什麽仙人……那老和尚怕是名聲在外，卻救不活人抹不開臉，所以故意編謊騙你，省得南疆找他麻煩吧。”
一直沒說話的問心道：“師傅不是那樣的人。”
李得明斜他一眼。
“他都能把你趕下山，你說他是怎樣的人？”
“你……”
問心雖然也曾對師傅有微詞，可絕對無法接受別人侮辱他，當即要把李得明打得心服口服。
梧桐見狀連忙攔在二人中間，對李得明道：
“你可能無法相信這種事，但是我信。只要還有辦法能救他，我就願意試一試。”
李得明怔怔地看著她，緊握的拳頭松開，身體也一點點松懈下來，失落地靠著椅子。
“我又何嘗不是……若王爺還醒著，聽見你這樣說，一定開心極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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